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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完美的原點(完結)

 

  隨著夜深,人們零散或是魚貫的走出餐廳。在這仍帶些許涼意的初夏夜晚空氣中夾雜著喧鬧與談話,熱絡的情緒因人群而被帶走,留下漸漸歸於最初安靜的空間,以及在內部進行打烊前整頓的貓涼庭店員們。

  手插著口袋跟在人們後頭,同樣令一旁客人無不在他身上多停留兩眼,看似黑道大哥的那名男人走出了店門口,朝站在陽台上的我們揮了揮手,轉頭前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也在此同時,一陣帶著暖意的微風正巧吹過身旁。

  我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轉向站在身旁的女孩,並明白這陣風是提醒春天早來到身邊的訊息。目光深處是一張看向遠方而臉上帶著如暖風一樣柔和淺笑,如同雕琢細緻人偶般可愛又漂亮的側臉。

  對方因我的注視而微微吃驚,但我猜她早就感受到我的目光,因為那微微泛紅的臉頰正說明她此刻的心情,除了正好我也做出同樣的反應,同時部分記憶片段閃過我的腦中。

  就這樣,我們難得在這樣的尷尬下沒有別過臉,彷彿鼓起勇氣又認真的對視著。而這幕如此熟悉的畫面自我腦中被改寫,名為最初在貓涼庭午後雨中門口相遇的片段。

 

 

 

 

  談話即將進入尾聲,而最後一場黃家夫婦在四樓密室內遇害的案件,秋時已經說出了開場白,在兇嫌黃銘謙察覺自身想極力隱藏的那秘密被供出,面帶吃驚神情之餘。

  「哈哈……這可不妙了不是嗎?現在我可是連辯解的機會都不能有呢。」

  「當然只能承認啊!黃先生。否定只會在結果被查出來時,讓我的說法變成板上釘釘的事實。不過既然我敢提出,也代表真相早已經被查出了,這部分就看你是怎麼想的了。」

  面對此番自相矛盾卻是明顯陷阱的話,黃銘謙自然不會中計,不過的確因此湧現不少憤怒。

  「秋時,夏警官有提到這一點嗎?你有請對方幫我們查這個假設嗎?」夏惠桐在偵探耳旁小聲問道,隨即換來對方用手指放在嘴唇上的動作。

  「學姊,這是陷阱題,妳只要這麼想就好了。」秋時接著恢復音量說:「在說明第三起命案之前,我們來回顧一下這一連串命案所帶出的一個共同象徵意義。

  首先是外牆施工工人在公寓頂樓的上吊位置,事實上他也並未位於頂樓。第二則是對面施工大樓上吊的市長兒子樓層位置。最後就是黃姓夫婦陳屍的密室樓層,它們剛好都與多年前老眷村吊人樹三人上吊命案中,屍體懸吊高度一致,這剛好是民眾跟媒體最喜歡的怪力亂神、都市傳說話題。這方面黃先生你的確將話題性製造的相當成功,也是之所以你將第四樓層空出來的原因。

  可是,既然一開始就有如此方便的做案場所,又何必將所有被害人位置分散開來呢?除在於其他兩名被害人並非如黃姓夫婦一開始就住在該棟公寓中,另外則是將他們一一帶入可能會被他人或監視器察覺,造成自己被。最後可以說是比較接近犯人內心所想到的『內部象徵意義』。

  當然,一開始你將這些樓層買下,就是打算把所有關係人集中到這塊土地上的準備動作,想必你在某個時間裡,就暗中關注著黃先生他們的動向了對吧?」

  「偵探先生,你現在打算揣測我的心境嗎?這實在很有意思,就像你書中的S偵探一樣。」

  知道對方是故意提起那令自己不愉快的字眼,秋時沒好氣的咋舌,接著又繼續說道:「就如同各個被害人在社會上所代表的地位,黃姓夫婦是過去的建商,市長是過去建案許可與背書的單位,最後才由施工單位開始著手建案執行。然而,這如同金字塔的關係層,在本次的命案卻是逆向執行,如同將一連串延伸的問題一口氣推回到原點。底層者有時卻能比那些高位者腦袋清醒的看出所有事情的問題點與雛形,但選擇被最先拋棄的自然也是他們,淪為最初的犧牲者。

  最終,也是最初的決定者,成了用來畫下句點與受到公審的角色,將他放到最後處刑有極大的警告意味,同時一連串事件就能從此完結,讓社會的人們或是其他更多單位重視其嚴重性,然後……有可能又開啟了全新輪迴,這就是所謂歷史的教訓。」

  「秋時,你這次說的我雖然聽得懂,但對方真的有想那麼多嗎?你那是什麼表情?太傷人了!」夏惠桐看到謝秋時憋笑的臉,頓時感到氣憤。

  「這一大串的論點確實不錯。身為事件執行者,自然需要決定它表象跟深層的意義傳達,然後讓社會大眾去做揣測跟探討,當然也是希望他們能去檢討,並當成一次的歷史教訓。但不知道你是否記得,人類就是不懂得記取教訓的生物,所以這當然只是我一廂情願的作法,可以說……捨棄那些想表達的意義,剩下的不過是我身為人類本能那噬血的醜陋面,也就是事件本身的動機完全出自於個人慾望罷了!我承認自己沒有偉大到要自我犧牲來做出警世,不過將象徵意義套上話題性,的確也是『假如我成功就任市長』脫罪之後,準備拿出來的政治用詞。」

  「學姊,如果妳現在想一起對他動手的話,我十分樂意!」秋時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

  「那為了不讓我的容貌被他看到,眼前的布簾先拆下蓋在他臉上打會比較好喔!」

  「那會演變成殺人,對方會窒息。」

  「不過,四樓的確是從一開始就沒住人,我確實想把它另作他用,假如錢先生沒有被牽扯進來的話,我會讓他平安無事的離開。」黃銘謙此刻笑道,但秋時早就察覺對方這些話真正的另一層含意。

  「錢先生如果那天沒有出現在密室裡成了兇手的代罪羔羊話,遲早也會死於某場意外,或是一樣被吊死在某個地方。因為他是原訂計畫中的犧牲品,沒有任何象徵意義,單純因為話題、目的,所被製造出來的假象,名為:吊人樹詛咒的靈異話題。

  而且,最終這兩棟大樓將成為你新政策的籌碼,換取民心的手段,兩塊土地將另作他用,我這樣的猜測沒錯吧?」

  「謝先生當偵探真是太浪費了!我歡迎你走上政治的道路,或者是當上政治評論、分析專家。」黃銘謙這段話伴隨在自己的鼓掌聲中,對於這看似高度的評價,不過是想將對方納為一丘之貉的惡意抬舉。

  「不好意思,政治家,我只想趕快把這場談話結束,未來也沒那種打算。」秋時面無表情的說,然後快速將話題轉回最終命案的說明:「密室殺人一直都是很高竿的作案手法,同時也被視為手段複雜的案件,因為其中除了邏輯因果,另外就是非人為巧合以及人為導因,不難看出它已經儼然成為一種犯罪藝術。

  這次的密室案件,同樣讓眾人將目光落在它是否有著難解的機關手法,然而轉換一點思路,自然就能破解那看似自然卻是不自然的死者行為,並且在最終的結果中找到證據。」

  一聽到此,黃銘謙整個人靜了下來,再次恢復成一道深植在床沿的陰影。那道令人不安的視線再次穿過布簾而來,但秋時也因此更加肯定正在敘述的自身想法,方向性並沒有錯。

  「這起命案最大的問題不外乎有以下幾點:一同出現在同個房間內,卻住在不同樓層的住戶、由內被上鎖的房間,以及不約而同上到四樓的三人,主要分成這三大重點。另外所謂的樓層監視器自然有它的用途,也就是我剛才所提到的證據部分。

  首先,你將這三名租客,以因一連串命案所帶來恐慌的名義,相約在車站附近的港式酒樓會談,準備一邊安撫一邊聽取他們的看法與打算,但是,這當然是命案前的幾項前置作業。第一、你必須將三人中的其中一人灌到酩酊大醉,利用酒精或是些許劑量的安眠藥。第二、你要對其中一人下達心理暗示。第三、你需在黃家夫婦面前,說明自己是掌握當初都更命案線索的關係人或知情者之一。第四、偷偷的將四樓備份鑰匙趁著某一個人上廁所或暫離時,替換掉他的真正房間鑰匙,如此一來所有的前置作業就算完成。」

  「其中的一人……那不正是你未提到的錢先生嗎?」夏惠桐驚呼道。

  「是的,由此可以看出這起密室案件中的關鍵人物,竟然是準備成為代罪羔羊的錢先生。至於第三點我可以說只要依據那個說法,再加上:住在四樓的房客是當初自己所熟識的知情者之一,不然就是家中有老眷村命案的關鍵資料這些話,就能夠動搖他們的情緒間接影響判斷。

  因為怕事件真相洩漏的黃家夫妻自然會因此而上鉤,上了凶手所提出『須前往四樓租屋處』,秘密與另外一人商量或談條件的這個陷阱。」

  「的確如此……沒想到竟然能夠這麼簡單就把兩人帶入死亡陷阱!備份鑰匙只要在這個時候交到他們手上也就可以了吧?兩人就算在電梯監視器中搭到四樓,也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他們是否是在清醒的狀態下。」

  「沒錯,人在不安的情緒下容易失去冷靜,何況是想要得到安穩生活的夫妻。如此一來就剩下要揹黑鍋的錢先生。首先自然他在被灌醉的情況下,備份鑰匙也是在這段期間替換掉對方的真正房間鑰匙,最後則是下達一段簡單的『心理暗示』。」

  「老師,我可沒這麼厲害,單純是位落魄的從政人物罷了!」

  「黃先生你別急,我當然沒說你是像那些犯罪小說裡高端智商的兇手,利用一些拐彎抹角與冷僻的知識去殺人。這裡所提到的心理暗示是平常都會遇到的簡單狀況,沒錯,你在已經喝到快不省人事的錢先生耳邊對他說:二樓的燈今天我在出門時發現已經壞了,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動作。

  最晚到達酒樓,同時又身為房東的你,所說出的這些話自然很難遭到對方懷疑,何況是已經在喝醉的狀態下,如果是這樣會引發什麼結果呢?當然,我在這先提到一點,就是這個手法如果是在你攙扶對方回到公寓的話,進行會更加順利。

  錢先生在大樓監視器拍攝下進入電梯,在監視器拍不到的死角按下了樓層按鈕,我知道你也有考慮到畫面死角無法拍到搭乘人所按下的樓層這一點。接著電梯確實也在二樓停下,映入錢先生眼中的畫面也確實是一片漆黑的光景,然後他自然下意識會再按下上一層的按鍵,最後來到實為四樓的地點,打開門進入房間,把它當成自己住處反鎖後倒頭就睡,成了密室中最慢進入房間的兇手。」

  秋時的這段話將現場又帶入一陣沉默中,一旁的夏惠桐自然是了解所謂的心理暗示跟手法步驟,但還是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不過緊接下來的發問人並不是她,而是努力不讓自己情緒陷入瘋狂的黃銘謙。

  「太有意思了!秋時老師,那麼接下來換我問你了。」布簾後方傳來手銬與床頭欄杆碰撞,還有因為動作過大使床板下陷的聲響。「你所提到的心理暗示的確可能做到,過去也曾經有過數種不同實驗,使得實驗者身體因為精神影響下出現變化或者導致死亡。意思就是說,假如現在你說自己手上正拿著槍,透過布簾抵住我的腦門,我就會不由自主產生恐懼,說不定還會感受到手掌那道彈孔傳來的陣痛。」

  「秋時,我怎麼覺得這個人突然很興奮?」夏惠桐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偵探。

  「但是,你難道要說,錢先生在走出四樓瞬間,不會因為樓層電燈關係,看出那道鐵門跟自己的住處截然不同嗎?還是你想說,只要把四樓平台的燈給關掉就行了?」黃銘謙尖銳問道,不過秋時的反應卻出乎他預料。

  「黃先生,你不要忘記了,四樓的監視器可是早就壞掉而且已經壞很久了。」秋時不疾不徐的說,然後露出自信微笑:「你只要提早從陽台潛入四樓,將平台的燈開關搗壞就好了。至於時間點,可能是案發當時的早上或凌晨吧?」

  黃銘謙聽到此說法一時語塞,同時想到另一個更潛在的危機即將到來。

  「對於錢先生的心理暗示會造成以下幾種結果,不過首先我們可以確定對方會因為看到二樓平台漆黑一片,而繼續前往下一樓層。

  幾種結果就是:來到四樓按下平台電燈開關。另外則是直接認定那裡就是自己所住樓層,走向大門開門進入。當然不用細想,第一種是風險較高的結果,所以這就促使你事先就把開關搗壞這個做法,如此一來就會提高將結果導向第二種認知的可能性,同時也是錢先生面臨此狀況的思考轉變。

  『房東先生可能沒注意到三樓平台電燈也已經壞了。』或是『懶得再去找開關,出門前是白天,我當然不可能事先開燈啊!』如此一來,你們是否就會回想到我一開始所提到──這個手法只有在現存住在該棟的案件『關係人』都離開住處的情況下才能夠實現這個說法?畢竟,住在一樓的住戶根本就不認識上面樓層其他人,上面樓層的這些人在幾乎同樣的時間點前往港式酒樓,平台電燈怎麼可能會事先開啟呢?

  而這個想法當然會影響到錢先生首先的既定認知,手法的完成度可說能到達接近百分之百的地步。不過,我相信奸詐狡猾擅於操作人心的你,心中也早想好第二、第三個備案,我說得沒錯吧?」

  「好神奇喔!沒想到心理暗示也可以間接影響人腦中所衍伸的思考導向,懂心理學的人真是可怕!那麼接下來應該就是最關鍵的東西了吧?」一聽到此的夏惠桐表情沉了下來,因為她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黃銘謙,都曉得即使秋時到現在可以推論出所有案件的作案手法與動機,但始終還是欠缺了一樣東西,少了它,一切論點都將被推翻,而且完全沒有說服力。

   不過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因為從警方那裡帶來的訊息,指出這一連串命案並沒找到跟黃銘謙涉案有關的證據,所以這個男人早就知道自己會因此逃過極刑,真是可怕。

  「黃先生,你之所以沒有再提出辯駁,並非我已經看出你的作案手法,而是證據已經在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中浮現出來了對吧?你似乎察覺到這點了。」

  「欸?什麼時候出現的?我竟然不知道!」夏惠桐瞪大雙眼看向秋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夏警官說兇手很狡猾,抹除了自己在這些命案中可能留下的任何線索跟證據,不過我們只要找到其中幾點除去妳所提到,同時約被害人跟錢先生前往港式酒樓共同認識的人物這點,其中只要找到某項不自然的狀況就能當成質詢對方的間接證據,或許也可以藉此讓兇手供出實際的證據所在處。」

  黃銘謙依然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兩人,透過那道白色布簾。

  「別忘記四樓命案現場可是一處密室,密室的具備條件就是上鎖的門窗,還有沒有任何密道機關的牆壁構成的立體空間。但是,四樓密室卻並非一開始就構成這些條件,沒錯,在發生命案,也就是黃家夫妻進入之後到錢先生進入之前,那個房間的落地窗是沒有上鎖的!

  之所以必須讓陽台落地窗開啟,則是為了完成搗壞平台電燈開關這個手法。而為了完成打開落地窗這個前置作業,必須事先通過監視器損壞的四樓平台進入四樓房間,從內部打開落地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進入四樓平台完成這動作的時間點必須在監視器損壞開始後這段期間。

  也因為打開落地窗的關係,兇手自然不能再搭電梯回到自己所住樓層,因為雖然電梯內監視器無法看到搭乘者所按下的樓層,但會看見對方在密集的時間點內重複出現在電梯內,或是某個時間點消失在平台或大樓門口的監視器畫面中。然後,我們就可以從中找出兇手『不得不讓它出現的破綻』,同時這個破綻也是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到,說不定連大樓警衛也早就遺忘的一點。」

  病房內的氣氛此時因為即將終結的話題來到某個引爆點,秋時也在夏惠桐的屏息以待及凶手的不安下,說出那個最終答案。

 

  「如果在監視器中的某個時間點,五樓住戶不曾通過五樓平台,又是如此回到自己家中,自那個房間走出家門的呢?黃先生,我相信警方會想聽你對方面的解釋。」

 

 

 

 

  「秋時……」夏惠桐首先別過臉在一陣微風當中,依舊眺望遠處點著鵝黃燈光的夜晚街景,語氣十分輕柔:「在聽完那些話後,到我們離開前依然還是笑到不能自己的那個瘋子,最後真的會出獄成為你的威脅嗎?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呢?」

  「我相信就算是警方出手,也很難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吧?我是指通過一切手段獲得減刑,以及暗中準備抹殺我的這兩點。」秋時也同樣看向遠方,手撐著下巴,似乎連不安的情緒也麻木了。「不過,我們或許也該樂觀的相信,這樣的荒唐的結果不會到來,畢竟市長先生因為過去的事件曝光信譽受損而下台,應該也沒什麼人保得了黃銘謙了。我當然不希望小說裡寫的悲慘下場,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因為笑聲而熱絡的氛圍,在夏惠桐接下來的一句話出現後,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所以,你有打算回去寫推理小說嗎?記得堇世也是對你如此期待的呢!雖然我看過不少推理作品,但似乎對你寫的不太熟悉。」

  「是根本沒看過吧!」

  夏惠桐聽到對方的話後,趕緊故作沒事轉移焦點:「所以你是怎麼打算的呢?關於小說這方面。」

  秋拾此時陷入沉思,趴在手臂上的他半睜著眼,看起來像要睡著一般,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對於過去「那件事」的畏懼與衍伸出的疲態,才讓筆鋒轉向現在的戀愛作品,並下定決心不再涉入因為多元邏輯而有趣的那塊領域。

  宛如它已經成了自己寫作生涯的禁忌。

  「說來諷刺,我竟然會因為學姊妳的關係,再次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或許一開始我們的邂逅就是一場錯誤……還是?」

  「秋時,你講這麼小聲我聽不見啊!」夏惠桐看著對方皺眉喊道,但其實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我是說,學姊妳為什麼要在畫冊中偷畫我的側臉?在那次的山中下午茶閒談的時候!」

  女孩因為此番話滿臉通紅,瞬間脖子湧上的燥熱,讓她不得不將臉埋進臂彎,連說話也開始不清楚。

  「學姊,你講這麼小聲我聽不見啊!」

  「你分明是故意的!」

  「所以呢?要說還是不說?學姊妳是在裝可愛嗎?」惡魔上身的秋時眼見情況變得如此有趣,當然是打算就此追根究底,心中也湧上一股澎拜的情緒,只是自己不確定那是否為正確的想法。

  「秋時……你有不想說出來的過去,不代表我沒有啊……」夏惠桐小聲的開口,聲音微微顫抖:「我不確定這個想法到底對不對……雖然也知道那老頭早就已經告訴你我過往的那些事,但我相信你還是想親自聽到當事人的說法吧?我認為……現在可能還不是時候,無論是這件事,還是那件事……等我先釐清一下這份感覺好嗎?但是,如果你是那樣認為的話,我也不會……否認就是……

  「夏惠桐,妳最後說的那幾句我根本聽不到好嗎?」

  一聽到對方喊出自己名字,女孩頓時手足無措抬起頭,正巧與望向自己的惡魔對上眼,情急之下講出了另一個發自內心的想法。

  「我們的邂逅很完美也不是錯誤啊!笨蛋學弟、笨蛋助手!給我繼續寫下去!無論是推理或是愛情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說我都想看!然後那些人物設定我都想參與,還有那些我感興趣的案件!」

  心情一時感到複雜的秋時緊盯著對方,這種微妙的氣氛,因陽台後方的落地窗被打開瞬間聲響被打斷,不過其中也包含那段不懂場合的惡毒發言。

  「妳腦袋燒壞了嗎?到底又在胡言亂語什麼了?我根本不想承認那場邂逅很完美啊!」

 

 

 

 

  在午後陽光下步出看守所的某個男人,他仰望天空摸了一下飢腸轆轆的肚子,難得沒有浮現任何有關食物的想法,接著心中突然湧現感傷。

  「我是不是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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