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凡人物
現在是怎樣？現在是什麼情況？
難道我又不自覺「開眼」了嗎？
可是這確實就能解釋為什麼那天楊燕芸從頭到尾會表現自然了，以下是我對於那時候的情況所做的整理與分析：
那一天我看到了四名女同學圍在楊燕芸身邊，只是這四人……好吧，也不能算是人，就當是我用來作為量詞的單位。
這四人根據我從廁所的對話聽來，有兩人是事先知道楊燕芸看得到，所以其他兩人的話才吸引她們靠上前來。
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冷顫，因為這看似平常的對話隱藏著很大的「問題」，而且該問題是細思極恐的。
所以我藉由現在發現的這個問題，進一步進行了推理──
也就是說，這兩名知情者是一開始就跟在楊燕芸身邊的嗎？
只有這樣才能合理解釋這番對話。
再者，要是有兩位原本就知道楊燕芸看得見，一開始也是這兩人先過去找楊燕芸的話，也不是四個人同時出現啊！
對！沒錯，我注意到那時候那個女生時，她們就已經出現在楊燕芸旁邊了。
那時由於還未熟悉班上的人，加上我一緊張如金魚腦的腦袋，以及在自我介紹後的精神受挫，也沒注意到這四個女生究竟是不是班上的人，就只因為她們身穿一樣的制服，便這樣囫圇吞棗的認為就是同班同學。
現在細想，我的確對那四張向我投射出厭惡的臉孔還留有記憶，但是……我卻無法從班上同學找出相符特徵的女同學。
確實女生的膚色會比較白皙一些，但會到那種接近灰白的程度嗎？
等等！假如她們一直都在班上，那不就是一直都在我們周遭？
而就在我的腦袋隨著思考越發混亂同時，耳邊猛然傳來有人呼喚我名字的聲音。 「林孟承！」
「是！」
「上課發呆喔？站起來唸一下第五段。」
果然我分心的樣子被老師發現了，也還好我沒有把耳朵給丟掉，趕緊憑著暫時記憶找出對方要我唸誦的段落。
不過這時候我倒是靈光一閃。
因為若要檢視班上是否有「奇怪的人」，現在這種全班人員到齊，僅有我起身的狀態不正是最佳機會嗎？果然老天沒有背棄我啊！
只是當我唸完課文落坐後，內心不由得又是一沉。
因為，我根本就沒看到那時候的四名女生。
無論我怎樣的放慢速度、字正腔圓的唸完每一個字，憑藉著充裕時間與1.0的視力，我就是找不到那四個人。
我至此充斥著失落與鬆一口氣的矛盾心情。
失落在於自己的推理錯誤，鬆一口氣則是沒有上課見鬼。
只不過，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毛骨悚然。誰說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的？
因為我想到──
說不定只是現在我「眼未開」，不代表它們不在啊！
對！確實有這種可能。
因為細想直到今天的經歷就可以發現，我的眼睛並不是隨時都能看見靈體的，不然這一年間我早就吵著要搬家了吧？好吧，我還是不要設想家裡有「另外的家人」會比較好。
同時，我還想到另外可能忽略的點。
那就是──假如另外兩人是跟著楊燕芸來到這所高中的，那也不應該是穿著同樣的高中制服出現吧？
還是說，那根本就不是楊燕芸過去的「同學」，而是由什麼「精怪」變成的？
比如日本的「狸貓」，古書曾提過的 「魑魅魍魎」？
的確，如果是這樣想，便說得通一件事了。
根據從廁所聽來的對話來看，假如後到的兩位是被兩人知道楊燕芸有陰陽眼的對話吸引過去，而且後到的兩位也知曉楊燕芸的狀況，那麼一開始開啟話題的兩個女生又是從哪裡得到「楊燕芸看得見」的傳聞呢？
隨著細想，我不禁嚥下口水，手也止不住地發抖，然後我結合前面的猜想，得出一種可能──
假如那兩個女生不是自己發現楊燕芸看得見自己，就是有人刻意讓這個消息傳開囉？
只是不確定「那個人」是否也是真的跟著楊燕芸過來這所高中的，但考慮到本來就知道楊燕芸的狀況，的確很有可能是這個樣子。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四名女學生不是活人了，那麼也可以間接得知我那時候在廁所外聽到的談話，是「傳說中鬼的低語」。
鬼本就喜歡陰涼、陰暗、潮濕之地，所以一群女鬼出現在女廁似乎也合情合理，但重點是，竟然又是被我恰巧撞見！
假如那時候我又被發現的話，可能就真的完蛋了吧？從對話聽來，至少這樣的「人物」超過四人。欸？所以這間學校到底是寄宿了多少身故的學生啊？
我要轉學！
不對！我得冷靜點……地球上有哪個地方不是死人比活人多的？或許我現在的狀況已經算是幸運了。
要是對方當天就發現我看得見她們，也早就動手了吧？即使我不確定那天她們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在看她們，而不是在看被她們擋在後方的楊燕芸。有可能像我誤認成陳景慎是在看她們四人，事實是楊燕芸一樣。
話又說回來，假如陳景慎故意整我的話，那我前面這些長篇大論根本也是白搭，但就是因為我認識他夠久，且深知這男人時常輕浮之餘，對某些事反而會態度慎重和冷靜到你不認識，所以我才相信對方沒有在開玩笑。
「兄弟，我不會騙你，我說得是真的。假如我要騙你的話，你也聽不出來我是不是在騙你，你永遠也不會知道，ever！」
回想上課前他正色留下的這最後一席話，我的信心似乎動搖了。
──這個人真的是幹話王耶！
算了，比起這些，還有更重要的事是我想要去確認的。
那就是──楊燕芸是否真的看得見？
假如對方只是有單純的見鬼經驗，那應該就不會被放出風聲了吧？
很有可能對方也跟我一樣，是處在看得見又看不見的情形。
雖然我猜想之後被幽靈們傳得沸沸揚揚的可能也會是：聽說那個一年三班的林孟承看得見喔！
然後又這樣作結：可是那個人是個邊緣人耶……應該不要緊，算了，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內心突然有一股酸澀流過，總感覺在被鬼知道自己看得到後又被無視的精神傷害，似乎不亞於現實中被當成邊緣人。
對啊！關於為什麼有人要放出楊燕芸看得見的風聲，確實可能是跟我前面想到的「存在感」有關呢，或許楊燕芸比我想像得還不得了。
如果真的是「存在感」，的確就能解釋為什麼有人要放風聲出去給這間學校的其他鬼魂了。
──有人害怕著楊燕芸？
最終我想到這個可能，但也只是在假設階段。
然而，正當我隔天剛好想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向楊燕芸確認她是否看得見時，卻發生了那起「荒謬事件」。
那時我才又想起了師傅曾對我說過的「劫難尚未結束」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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