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拾貳：傳說的起始(九)──「憑空消失/出現的村子」
「這支影片是怎麼回事？剛才的畫面難道……」
「沒錯，就是當時這架美軍運輸機墜落『雨村』，也就是現在人們口中的『雨國』紀錄片。正如你們所看到，錄製這段影片的人是裡面一對亞裔軍醫夫妻。」麻生教授走下台階，將吃驚的兆程桉回座位上，重拾講師的身份。
「沒想到那時就有攝影機的存在？」兆程的在意點似乎異於常人，一雙眼睛簡直快掉出來。
「老友，攝影機早在一八八八年就發明了。」老教授再度走回台上，接著又說：「而且你肯定不敢相信俊穎是在哪裡找到這段影片的，政府也是有疏忽的時候啊……」
是在塵封許久的軍事研究網站上找到的。
「這段影片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兆程納悶道：「跟美軍有關的失事影片，即使本國政府沒有察覺，但怎麼可能會任憑讓它放在那裡？」
「如果今天兆程你對這整起事件不知情，難道你不會單純認為這是一部用粗糙手法拍攝的恐怖片嗎？」麻生教授身子停在大螢幕中央，顯現出一大塊剪影。
可是兆程卻是搖頭回應：「就因為他們是當事人，所以更容易察覺這支影片的嚴重性吧？還是說……他們根本就另有目的？」
「老友，你這個猜想是正確的！當然，這其中還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
「教授，難道你是指憑著肉眼看不到的『雨國』，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始終可以在網路地圖上顯現出它的精準方位嗎？」沉默許久的學生群中，一名綁著馬尾，帶有點娃娃臉的女學生舉手發言。
很快麻生教授朝自己老友擺出一個憐憫神情，對方也知道這是老頑固喜歡用來調侃他的嘴臉。
「一開始我曾假設，莫非在當時戰爭的軍用運輸機上就裝有衛星定位裝置？可是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你是想說，衛星定位系統是不可能在這麼早的年代就發明出來吧？」兆程彈指接敘說。
老人雙臂按在講台上點頭道：「所以我做出一個天馬行空的假想，這當然也是看了老友你找到的資料後才得出的。」
麻生教授從一張疊滿資料的桌子上，拿出其中一個紅色資料夾，此時的重點早已跳出一開始所討論的課題，應該說，早逐漸脫離玄學與鄉野學的範疇。
「兆程，你說這些資料是你的刑警朋友，從政府的相關部門偷偷弄來的吧？」
「沒錯，而且你應該也有在電視上看過他，就是目前偵辦姜鳴桂命案的那位刑警。其實我那時也因為這個巧合嚇一大跳，而他也對『雨國』的黑暗歷史感到興趣，當然是以能夠偵破命案為前提才冒險替我幫忙。聽說他的手下都是凡的人物。」兆程嘆了口氣，接著用惋惜的語氣開口：「當時政府下令禁止討論『雨國』相關的都市傳說，以及找出與其有關的關係者時我們正處於失聯，不然就可以他幫忙了。」
「話說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雨國』正是代表過去的一種象徵，我們決不可以再淪陷進去。」老教授將重點重新回到他所陳述的話語上。「各位還記得一九四三年的費城實驗吧？」
在場眾人在聞聽此名稱時，不約而同面露詫異。
「記得是當初為了驗證百慕達三角洲之謎，美軍在賓夕法尼亞州，一艘驅逐艦上裝上數噸的電子儀器，將電磁場功率放到最大，結果整艘驅逐艦以及上面的人漸漸消失的實驗，也被稱為『彩虹計畫』」台下一名學生說。
「沒錯。然而，兆程你朋友找到的卻是遺失許久的佚事，應該說是美軍刻意隱瞞的另外一個真相。」老教授掃視全場所有人後，用神秘的口吻帶出接下來謎腳：「就是『第二次的彩虹計畫』。」
兆程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繼續揭露下去，最後那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一定會浮上台面，難道麻生這老頭想從自己口中，說出那連他自己都可能無法接受的真相嗎？
「有第二次的『費城實驗』？」學生們慌了，因為這真的已經超出他們的研究範疇，而這時剛才那位馬尾女孩提出疑問：「教授，這些資料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兆程在幾天前透過同事的人脈，找到居住於『雨國』附近地帶的居民，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看似不相關，卻很可能是一條重要的關鍵線索。」
他們稱「雨村」是一座「突然憑空出現的村子」！
「似乎越繞越遠了教授……」學生們對這番話除了訝異，另外夾雜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感想。
不過，老教授先是微微一笑後，便開始說起這段不可思議的巧合與故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美軍重啟了被下令禁止的實驗──彩虹計畫，也就是人們所稱的『費城實驗』。可是這次選定的地點並不在美國本土，而是戰敗國，我的故鄉──日本。」
兆程心情複雜望向眼前這名說著自己國家所背負的歷史業障的老人。
「當然，身為戰敗國，日本沒有理由也沒有力量阻止美軍的計畫，所以選定了青森縣的某座山中小村，再次做為實驗場。」老教授語氣沉重，在嘆了口氣後接著說：「最後，這座村莊內的人們與建築，在強大的電磁場包圍下，化成有如彩虹般的煙霧，從此消失於日本國土，而『從地圖上消失的村莊』之後也開始成了當時日本民眾爭相討論的都市傳說，就如同這個國家的『雨國』傳說。」
「教授，莫非這項計畫的結果……」
「『第二次彩虹計畫』以這樣作為收尾的話，理所當然還是只能以失敗作為總結。由於第一次實驗後，有些人出現諸多後遺症甚至死亡，如果此次實驗再度被美國全民發現的話，根本就不只是面子掛不住的問題，政府自然會受到更多抨擊跟質疑，所以相關單位當然是一壓再壓的隱瞞真相，可是依舊被兆程的人，從老舊的美國網站裡找到了。
我相信在早期沒有網路的時代，這些消息要封鎖相當容易，但想必無法想像到，之後竟然會被某網站的版主揭發出來。但可惜的是，這件事到現今，就算是美國國民也只會當成它是個毫無根據的都市傳說。根據找到的訊息指出，版主也早消失多年了，但我可以肯定這名板主一定知道不少事。」麻生教授將教室裡的窗簾拉開，久違的陽光刺痛使人不適。
「這名板主肯定不是名簡單角色，想必他在挖掘『第二次彩虹實驗』時，一定有被美國官方發現，但可以知道，他也有能當成逃脫的管道。所以逃出美國後，他再次架設了揭發美軍第二個醜聞事件……」
「白蓮方夫婦的歷史錄像！」兆程甩出一個響亮彈指大聲附和。
「如果依照這條線索下去做推理的話，版主有可能是名亞洲人，而且不是這個國家的居民就是日本人，但那個網站也在好幾年前就此塵封，沒有再見到有人更新了。」麻生博史最後一段話再度語出驚人，惹得小教室內一片譁然。
「這個人……會不會就是，范余？」
「果然天馬行空啊！」眾人幾乎要尖叫出聲，老教授在原地走了幾圈，沒有理會聽眾的反應，繼續他的猜想。
「這個可以稍後再做補充說明，首先先將話題繞回兆程那裡探聽到的居民情報。居住於同個山區的居民，無人不知附近有座『神秘村莊』，但對於那裡他們似乎也有另外一套說法，也就是『突然憑空出現的村子』。」
「『突然憑空出現的村子』？」那名女學生在附和這句話後，接著出現像是太過興奮喘不過氣的反應。
「有沒有跟『第二次彩虹計畫』連上線了？」麻生教授輕笑道，接著又是一大串的推想：「所以我在想……『雨國』是不是當時日本的青森因為『第二次彩虹計畫』消失，在強大電磁場與空間扭曲作用下，被帶入了能夠跳躍時間的『蟲洞』回到了好幾千年前，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這個國家的中央山區地帶，成了『從地圖上消失的村子』跟『突然憑空出現的村子』？」
「麻生博史，你他媽的在寫小說啊？」兆程雖然口中飆出不雅字眼，但神情卻比對方還興奮，連彈指的招牌動作都忘了。
「老友，你先閉嘴。雖然這已經完全脫離鄉野學、民俗學、宗教學、玄學，牽扯到科學領域，但以這些被刻意隱瞞的資訊，還有邏輯來判斷話，其實並非不可能。」麻生博史的腳步從沒停下來過，就連思緒也是。「時間雖然並不可逆，但確實在理論上可以用跳躍的方式實現時空旅行，好吧！雖然一切真的非常天馬行空，不過如果假設都合理且屬實的話，那證明了『第二次彩虹計畫』跟『時空旅行』的實驗都是成功的。」
「真荒繆！」一名學生失笑道。
「至於為何可以將資訊調查到這種程度，其實也跟我死去的學生姜鳴桂有關。」老教授這時少去剛才意氣風發的模樣，一瞬間整個人像洩了氣，而這也正是兆程剛剛所擔憂的事，終究還是得到來。
「想必鳴桂也透過管道得知種種情報，並且做出與你一樣的推理吧？要不是最後藏在他身上駕照夾層裡那張寫有『第二次彩虹計畫』的紙條話，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好友試圖安慰老人的懊悔，。
「如果他重新調查了范余，那一切也會聯繫起來，或許這正是我們所疏忽的地方。但為什麼范余想從美方跟政府那找到那麼多情報？好吧！或許他也是傾心想知道『雨國』的真相，但為什麼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跟我說？」
「會不會是不能說？如果你知道這些情報的話，難保生命會受到威脅。那我可以有另外一種假設嗎？可能他是想用『雨國』替他做些什麼，所以才藉故隱瞞。」兆程的神情轉為嚴肅。
「不對，是必須說！這也是他架設網站的目的吧？同時也是政府把運輸機影片繼續留在網上的原因。目的除了引起多人關注，同時可以吸引更多前去朝聖的『祭品』。我相信『雨國』除了我們剛剛找出及推想的這些，一定有更不簡單的地方，足以讓好友除了實行『長生不老』之外的目的。」
「啊！這倒讓我找到另外一個契合點，莫非白蓮方所做的實驗……」兆程回想起前不久播放的影片，突然恍然大悟。
「錯不了！絕對是『第三次彩虹計畫』，而且這次他們根本不用利用到什麼發電機械，只要靠著『雨國』殘留下來的強大電荷場就可以了。」麻生教授瞇起雙眼，環視眾人與教室後說：「也就是那口儀式需利用到的『深淵』、通往黃泉的大門，想必當初的實驗者也沒想到，青森那座用來當成實驗品的村子，最後會陰錯陽差轉移到這個國家的中央山林地帶，而且它正連結這座島通往『冥界』的入口，讓在那裡原本就蠢蠢欲動的亡靈們，逮到這機會……」
老教授的神色突然改變，因為他似乎察覺到某種不對勁。
「麻生，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兆誠與在旁的學生們趕緊圍繞到老人身旁，對此情況感到驚恐莫名。
腳步聲在逼近，從走廊的盡頭逐漸靠近這間教室，而也即將映證麻生博史剛才閃過腦袋的恐怖推理。
就在此時，兆誠的手機鈴聲響起，老人也在同時間臉色蒼白，吃力動起僵硬的嘴巴。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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