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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隙  

 

  「又來了,又是那道視線。」

 

  不知從何開始,不只在我的身後、背後,或者說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感受到的那道視線,像是如影隨形、無時無刻跟在周圍。難道說是因為我自己多心了嗎?或許在知道那件事之前我會這麼認為,但是在中緣由後才會知道……原來一切並非如此單純。

 

  昱崎死了,死在床底下!

 

  昱崎是我的國中同學,算是老相識。相隔一段時間沒有聯絡的我們,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可能我跟他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但也在那通電話後,又再次將我們的命運又交錯在一起,最後一次與他的交集。

 

  「喂?」老實說在被睡夢中被吵醒真的很不好受,此刻我只想馬上知道是哪個短命鬼在這麼晚來。

  「……是予仁嗎?」對方那頭發出有點沙啞聲音說著。

  「誰啊?這麼晚有什麼事嗎?」我繼續撐著厚重的眼皮口氣不是很好。

  「予仁……是我啦!昱崎。」電話的那頭似乎刻意壓低聲音。

  「昱崎?喔喔喔!你是國中那個……」雖然我現在頭腦有點迷糊,但我忽然想起當時留著呆瓜頭模樣,我的國中同學,昱崎。

  「好了,沒時間聊了,我知道你對靈異這種事情比較有研究才打給你的。」

  「喔然後呢?」我依然懶洋洋的躺在床上。

  「你知道視現嗎?」

  「視線?」這傢伙今天是來讓我回答問題的嗎?

  「就是那種有時候你會覺得有人在看你,可是當你要尋找那道視線來源時,卻又怎麼也找不著那種經驗。」昱崎宛如說著自身經歷的都市傳說,但此刻疲憊不斷襲來的我一點也不感興趣。。

  「喔,然後呢?」

  「你知道怎麼擺脫那東西嗎?你懂我意思吧?就……就是那個背後靈。」昱崎的語氣突然轉為恐懼。

  「背後靈,你現在被跟到了?」我根據經驗抱著有點幸災樂禍的心態猜測。

  「我……我朋友,他們都死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了……

  「什麼?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你朋友死了?難道……」我的腦海裡忽然閃過前幾天新聞報導說著某間高中,同班的三位同學都忽然在家裡的床底下離奇死亡且死狀悽慘,而其中兩位的家長也跟著在人間消失。

 

  突然我才想到,昱崎不就正就讀那所學校嗎?

 

  「不會吧?這麼巧?」我恍然大悟坐起身來,開始感覺這件事情不尋常。

  「快……救我啊!連你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逃脫嗎?」昱崎的口氣聽起來更加緊張了。

  「你現在能出來嗎?先離開那棟房子,不然晚了你可能就逃不了了!」

  「哈哈……我已經絕望了,看來是晚了一步,連你也只能想到這種逃命方法對吧?我現在正被它困在這個房間裡,怎樣也出不去,所以我才只能打電話向你求助。」昱崎苦笑的說。

  「靠!你是不會報警叫警察過去嗎?就算編個理由謊報也好。」

  「等他們來的時候,我早就死了!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看來人在絕望當下,能顯示出自己的無助與軟弱,就只有眼淚了。

  「現在或許……就只能躲了!」電話這頭的我可是比他還急,相信我的冷汗不會比他少。

  「等等。」突然在電話的這頭我聽見沙沙聲響,像是骨頭在摩擦的聲音讓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接著我還聽見了昱崎在翻箱倒櫃。

  「啊啊啊啊啊啊─祂來了!」電話那頭的昱崎,忽然歇斯底里慘叫起來,讓我又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愕。

 

沙沙沙─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啊啊啊啊啊啊─嘟嘟嘟」昱崎的慘叫聲伴隨骨頭摩擦聲音消失在電話那頭,只留下滿身大汗與驚魂未定的我聽著電話斷訊的聲音。

 

 

 

 

  昱崎的死訊我是從警方那邊得知的,因為我被列為頭號嫌疑犯,我想這也是正常的,誰叫昱崎最後一次的通話對象是我。

  可是警方也在找不著頭緒和證據情況下釋放我,只把我列為觀察對象,因為大樓警衛算是我不在場證明的證人吧!因為他在當晚並沒有目擊我出門,既然位於大樓唯一出入口的警衛都沒看見我出去過,那我要怎麼殺人呢?而且我又有什麼動機非要殺他不可。

 

  據我所知昱崎的死亡時間是在與我通話後的五小時後,這點不止警方覺得離奇,連我都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麼在昱崎是在五小時之後才死亡,還是說他在這段時間並還沒斷氣,只是在垂死掙扎?既然可以掙扎個五小時多,怎麼可能不能打電話求救?疑點實在太多,讓在場的每位警員臉色凝重,而我這個頭號嫌疑犯在進入警局時,察覺辦理此案的同仁們似乎露出一絲曙光。媽的,還真希望是我看錯。

  可是就在我要離開警局時似乎有聽到這麼一段話……

 

  「誒……小高在前幾天也掛了,是有沒有這麼邪門啊?」

 

 

 

 

  而現在我的情況應該也和昱崎一樣吧!

 

在打完明天要繳的實習報告後,已經有點睏的我想去浴室好好洗把臉然後準備馬上就寢。昱崎事情的真相我看除了那些已經不在人世的同學和那位死去的警察才知道吧!

 

  沙沙沙──

 

  「不會吧?是我的錯覺嗎?」我一邊用水洗著臉,在耳邊忽然響起這在昱崎臨終前所聽到的那熟悉磨骨聲。

 

  沙沙沙──

  背後靈、視線。

 

  那道視線又來了,而且就在我的前方,我的前方是面鏡子,以過去閱讀鬼故事的經驗,通常現在往鏡子看如果不是倒映自己俊帥的臉龐,就是某位好兄弟跟你說哈囉!

 

  沙沙沙──

 

  不管它磨骨要磨到什麼時候,光聽也夠我毛骨悚然了,當下我拿了手邊的毛巾擦把臉擦乾,馬上朝門口狂奔而出。在此所指當然是住家大門!

 

  「啊啊啊啊……救我……救我……」我沒聽錯吧?那是昱崎的聲音,而且是從鏡子裡傳來的。不過現在的我可沒時間管了,因為據我所知昱崎早已不在人世,不可能跑來跟我敘舊,八成是他口中提到的「背後靈」。

  「太好了!」像是十分艱苦的工程,我抓住大門門把,手汗像瀑布一樣不斷滲出,此刻的我如同要逃獄的逃犯,多麼渴望外面的自由。

  「什麼東西啊?」就在我打開門同時,不,應該說被門「撞開」的我,正好目擊一名披頭散髮的女人還有兩隻慘白的雙手,正趴在門的那一頭,透過縫隙觀看著我,但真正令我不寒而慄的是她那小到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瞳孔。

  「媽的!我就不信打不開!」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再次拉著門把打算奪門而出,可是不管如何使勁力氣就是不為所動,而原本在腰間位置窥視我的女人,似乎正漸漸往我的方向移動。

  「幹!」當下我也只能放棄這唯一的逃脫出口了,拔腿往回狂奔而屋。

 

  要從窗戶嗎?根本就不可能!我所租的房間是位於十樓的公寓大廈,難道只能跳樓逃生嗎?那那傢伙會不會等我裝完升降機,慘了,我竟然還有時間搞笑!

  「靠!那裡也不行了!」我看著站在陽台上的人影就知道自己又喪失一條寶貴的逃生道路。

  滿身大汗的我此時亂了方寸,因為我完全被困在這間屋子裡,此時我終於體會到昱崎當時的情形了,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他根本逃不了!

  我拿起寄託全部希望的手機開始撥打一一零,我說過我會謊報。

  「您撥的電話現在關機中,請在……」靠!警察局哪有會關機的啊!

  我又再一次撥打一一零,因為我知道或許是因為太緊張,所以連電話都撥錯。

  「您撥的電話現在」電話那頭依然響起冰冷的語音聲。

  「這怎麼可能!」我歇斯底里終於大叫出口,然後睜大雙眼絕望盯著自己手機,然後任由它無力的從手中滑落而出。

  手機正處於撥號中,但是對象是昱崎手機的號碼,我知道了,這也是她所安排的戲碼。

在慌亂中,我不經意瞄到在房間裡的衣櫥,它是打開的,不過不是我去打開它的,而是那女人又再次從衣櫥裡微開的門縫窺視著我,一樣是那副猙獰的恐怖模樣,現在我才發現,原來平常在房間裡所感受到的視線是從何而出。

  「原來妳也只有這種程度啊!看來妳也只能偷偷躲在縫隙中窺看別人,而完全拿對方沒辦法是吧?」這是我把先前昱崎與他們同學的遇害經驗,全部聚集在一起所得出的結論,他們就是因為發現無處可逃而慌了手腳,躲在床底下才遇害的吧?我可沒這麼笨!只要我繼續在這裡待著,不用躲著等到天亮,自然可以逃過一劫。

  那女人在聽完這般胡言亂語後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是因為知道自己束手無策,還是想到別種突襲方式而不見了。

 

  逃過一劫了嗎?現在的我也摸不著頭緒,如果我的推理錯誤,那可就真的沒有希望了,我看著從自己髮根尾端流下的豆大汗水滴在房間地板上,疲憊感使我跌坐在地。

  我知道自己的推理沒有錯誤,只是有些地方沒有想到罷了……

 

  我和那女人應該算是臉貼著臉了吧?諷刺的是,我在它的瞳孔,看不見自己的存在。

 

  也對,我怎麼忘了,身體與衣服之間也有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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