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極光者之燈下的電光石火
「什麼？為什麼不是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協助她打倒那名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艾米安？」
解除「角翼螺紋使」魔法回到甲板上的多利安轉頭對我抱怨道，明顯看得出極度不悅。我相信這不光只是因為歷經了連續的戰鬥，還有剛才針對敵人的追蹤讓此時的她又累又煩，再度出現了小孩子性格，另外也是聽聞剛才傲慢教宗親自點名她擔任自己接下來的作戰助力所致。多利安由於年紀尚小，所以對人的喜好也會毫無遮掩的表現出來。
就像剛才我知道她又即將說出讓人措手不及的話後上前阻止對我的不滿一樣。
「我想應該是魔法屬性的關係。」
我根據剛才喬拉釋放出的魔法性質進行分析，做了初步推斷，而目前跟她的能力屬性最為接近的魔法師，的確就是身為「金之魔法師」的多利安沒錯。
「沒錯，喬拉大人正是以這點為考量。」前不久被喬拉於敵人攻擊中救下的邦妮絲在我們談話同時回到我身邊接續道。「目前唯有多利安大人的『速度』能跟上『我』，也因此藉由互相配合跟協助才能達到最大的戰力。當然，『我』也不想帶著一名尚未成熟的小女孩一起作戰。因為這名艾米安所制定出的奇策，還有他自身強大的戰力，不只在登陸初期重挫了我們蘭格爾花庭，還令不少教徒死傷，所以原本『我』是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打敗他的，只是現在『我』仍須考慮一個備案人選來協助自己，一切都是以防萬一。」
聽得出來邦妮絲再次帶來喬拉請她傳達的訊息，好吧，或許可以考慮她目前因為處在戒備敵人狀態，所以無暇分身的關係。不過，由於她的傳令沒有轉換說話人稱，一時讓我對此番話出自於誰而感到錯亂。邦妮絲正如她帶給我的感覺，處事一板一眼而且對教宗絕對忠誠。
不……蘭格爾花庭的成員其實都是狂熱信徒吧？
而多利安聽完這些話後的反應其實跟我想的結果相差不了多遠，所以之前我才肯定喬拉是名懂得抓準人心的談判高手。
「小孩子……恩利，你聽到她說的嗎？」
「好啦！別老是對我生氣。」
暴跳如雷的多利安突然揮出的拳頭，使我趕緊舉起雙手阻擋，而在這同時喬拉也回到了甲板上。
「喬拉教宗……」
「放心，只是來稍作準備罷了！」
面對拉格斯大陸光明會分部總長亞奎登的關心，喬拉連忙舉起手微笑致意，這也代表她剛才的決定不容許再改變，而一開始站在亞奎登後方的戴伯爾則是一臉嚴肅沒有發言。
「喬拉大人，您打算以速戰速決來應敵嗎？」在對方經過身旁時我連忙提問，但我也相信這是目前對他們跟這場戰局最好的作戰方式。
只見喬拉先是仰望依然在上空無動於衷的敵人，然後眺望遠處越來越近盟軍與艾米安殘黨的戰火，最後才將目光落到我身上。
「喬拉大人，請您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看到對方又準備請邦妮絲傳話同時我連忙做出阻止，而喬拉看了我幾秒後露出自信微笑。
「麻煩你了，沐月魔法師。因為現在琉水魔法師不在的關係，所以請你先利用輔助魔法增幅我跟多利安的能力，還有恢復我們的體力。」喬拉將黑色長槍交至邦妮絲手上，接著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沒錯，等一下我正打算利用這個戰術，畢竟我知道目前所剩的體力不宜與對方打持久戰，另一方面也是我已經發現了他的『能力特性』。」
「什麼意思？」我一邊問道一邊伸起手來，先是對她與一旁的多利安使用小型治癒魔法，而這也是我還能負荷魔法經驗值的術式。
「現在他沒有繼續對我們展開追擊，則在於他的能力是取決於對手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害』，以同等或數倍進行加乘。恩利，你這名輔助型魔法師這樣可是不及格的喔！看一下他手持長槍後方所掛看起來像是煤油燈的物體。」
喬拉的話讓身為輔助型魔法師的我自信有點受創，但還是循對方所說看向敵人的武器。
那把不斷竄出暗紅色霧氣的長槍後端的確正垂掛著一盞發出橘紅光芒的煤油燈，只是火光並沒有很強烈，這也同時讓我想起剛才他在正面吃下喬拉長槍的光束後，竟然還能毫髮無傷的出現在我們面前。
當然，喬拉在解釋敵人的能力原理時並非只對向我，而是在場的所有人，辛勒斯坦部長也在這時候走出船艙來到我們身邊。
「『移動強化』與『受體強化』！」
我持續使出能力增幅魔法，雖然頭暈的症狀又開始出現，但我仍咬緊牙根不想被對方察覺，幽藍光芒壟罩在多利安與喬拉身上。
因為這可是攸關同伴的生死與戰鬥的結果。
「那是已經被歸類在『暴型契約』中被禁止使用的『沐月魔法』──極光者之燈。主要是將施術者的『受體』，也就是身體所受的傷害轉化成增幅魔法，讓自己的能力快速進化。它有點像藉由賢者之石迫使生命能力的上限提高，只是不同之處在於它是以可逆的條件來達成，當然，就是因為風險太大所以被歸類到『禁咒』頁籤中。」
邦妮絲的解釋讓我更覺得自己是名失格的魔法師，因為我竟然連這項禁咒都不知道，不過很快的我也了解到為什麼會對這個魔法如此陌生。
因為此時我於腦中翻閱魔法書冊時，發現有數張書頁是以黑色剪影呈現，上頭連魔法名稱還有示意圖像都沒有，更不用說是內容解說。也難怪每次都是在備戰情況下使用能力的我會很快將其掠過，不過，我卻也看到這幾頁內容被歸類在「暴型契約」類別。
好吧……之後我一定得好好研究自己的魔法特性，假如有時間的話。
「如果是可逆的短暫能力進化，一般是不會被歸類在禁止使用吧？」
「沒錯，因為這個魔法的風險在於首先要滿足不同『極光級別』的標準。有時並非施術者能夠承受敵人每次攻擊造成死亡，另一方面在於施術後的副作用會比使用賢者之石的能力增幅後更快使自己艾米安化，有些魔法師更是於過程就變成艾米安，所以才稱之為『暴型契約』。」
邦妮絲的解說令在場眾人譁然，不過也讓我基於這點，還有剛才多利安指出對方會使用魔法的這條線索得出一個解答，那就是……
「看來現在我們面對的這名敵人，是一名已經艾米安化的魔法師。我們的敵人還真是什麼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能力增幅魔法此時終於施放完畢，我整個人氣喘徐徐的落座在甲板，緊盯上方仍睥睨眾人般的神秘客。
也在這個時候，那陣沙啞的聲音再次出現，而且讓我震撼不已。
「恩……恩恩利……你……沒忘……記我吧？我是……爺爺……啊……」
爺爺？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恩利，別被對方迷惑了。」戴伯爾走到我身旁雙手抱胸，穩如泰山的俯望著我，我相信此刻自己的表情肯定十分狼狽，而且……再度陷入迷惘了吧？
「看來有必要將他的屍體好好研究，能夠不藉由不斷跳躍於空中停留，同時還是艾米安化的魔法師，這點著實讓我們研發部感到好奇。」
辛勒斯坦在說完這段話後，轉頭指使部屬對空中展開「黑咎蛛網式防禦射線」，當然，伴隨多利安與喬拉消失於甲板上的身影，意味索拿爾最終戰正式開始！
只是，剛才那段話現在已於我的腦中繚繞，因為……在我聽來，那的確是爺爺的聲音沒錯？而且我敢肯定自己沒有中了艾米安的精神攻擊，因為我此刻的確正全身冒著冷汗無力的坐在甲板上。
「想用這種方式重挫我方策士嗎？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物？」亞奎登部長這時也來到身旁觀察我的情況。
「有時候可不是等級越高的艾米安讓我們棘手，而是懂得運用策略的敵人。」戴伯爾說。
的確，他們說的都沒錯，但是……我想起前不久於夢境空間中塔皮亞說過的話，指出爺爺早就加入艾米安陣營，而且已經艾米安化了。
由於爺爺很早之前就接觸過查理，那麼也不無可能學習了魔法而成為魔法師，如果是這樣，那麼一切似乎都連結在一起了！
而現在的爺爺由於艾米安化無法完整組織出人類語言，身為敵人出現在我們面前也是有很大的可能！
該死，只要摘下那該死的面具！
「恩利大人！」
眼看想支撐起身子加入戰局的我，邦妮絲趕緊上前阻止並拉住我的手臂，而在這個時候數道衝擊波來到我們面前，一道火牆瞬間將其化解，我看到全身被火纏繞的戴伯爾出現在上空。
「你現在去也於事無補，忘記喬拉說過的話嗎？」
「那……你的意思要我棄爺爺於不顧？」
疲憊使我的精神不濟、腦袋混亂，思考完全偏向最壞的結果，火龍之男在看到我不思後果的舉動後憤怒地將我壓制在地，嘴巴吐出炙熱的龍息，那雙有著爬蟲類細長瞳孔的銳利眼睛怒視著我。
「恩利！現在盟軍還需要你，你也看到遠處的同伴還在努力著，身為光明會分部總長的我不會讓你現在白白去送死的！而且我可以直白的跟你說，雖然有些事情仍處在不合理跟無法證實的情況下，但既然事實已擺在眼前就只能接受，接受了再來檢視，而且前提是我們都得活著才能看到那檢視後的真相。如果今天你爺爺已經站在敵人那方，那身為魔法師的你擊敗他，甚至殺了他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他們不就是我們人類的敵人嗎？」
戴伯爾的一席話讓我腦袋重新迴轉，我因此稍微冷靜下來，接著在表示自己不會衝動行事後對方才放開了手。看得出來，現在的我就如同不定時炸彈，而剛才他的話也讓我想起父母的死。
這讓我不得不閉上眼睛，整理好情緒後才再度睜開眼，明白自已現在只能見證這場戰鬥的結局，當名旁觀者。
比不上敵人速度的蛛網防禦盾射線果然無法發揮其功用，可以看到敵人化作一道乘著紅霧的極快身影在其中來回穿梭，由於怕多利安與喬拉接觸到射線，辛勒斯坦不得已將射線轉變成包裹整個船身的「盾式」，此期間兩道閃電仍與敵人於空中交錯激出閃亮火光。
從中能察覺喬拉是擁有「金之魔法」屬性，也同時能操控「風」屬性魔法的魔法師，於戰場中她主司著攻擊角色，而多利安的「角翼螺紋使」扮演防禦要角，數度替喬拉擋下敵人從死角發出的攻擊。
由於兩人可以操控「導電」魔法，身上覆蓋電流的她們，速度上早超出我們所有人，有好幾次我只能看到敵我近距離接觸畫面，不然就只能見到光影的閃現。
可以看到喬拉的黑色長槍展開可以射出強力的黃金光束，同時能構成「防禦屏風」擋下側面與正前方的攻擊。敵人當然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數次接下攻擊轉換成「極光者之燈」的能量，但仍瞬間移動到對方身後死角使出「赤棘地獄」這道範圍型魔法，而多利安這時立即出現於喬拉後方，使出煉金術煉製出的「圍牆」擋下無數荊棘。
只是沒想到對手竟一個轉手將「赤棘地獄」轉換型態，變成能直接將兩人包覆其中的球狀，多利安眼見情況不妙趕緊變化出「黃金螺紋使」左輪手槍擊發子彈，由於這項專屬魔法的子彈擁有「擊穿」特性，意指對方無論用什麼魔法防禦都無法防下，只能靠自身閃躲，不然就會直接吃下強大的爆擊。
面具艾米安似乎知道這道金之魔法師的專屬魔法，所以趕緊側身閃過，但多利安這時卻又出現到他身後，可以看出面具下應該是張驚恐莫名的臉孔。
「中計了！我們的目標是這個。」
以為多利安會向自己的「極光者之燈」擊發出子彈的敵人趕緊轉身，只是這時喬拉的黑色長槍攻擊早已緊接而至！
「黑薔薇聖餐！」
原本的黑色長槍瞬間射出一片黑薔薇花海，只是其中卻有一張黑色大嘴突然竄出將敵人完全吞入，然而這個攻擊是有經過精密計算的，最終那把手持長槍的左手臂就這樣斷裂在半空中被多利安給接下，下一秒「極光者之燈」則被子彈給破壞。
「結束了。不對！竟然還有這種事？」
原本莊嚴又美麗的黑薔薇花海，最後化成一道酸液將敵人吞噬後溶解，如同熱帶叢林的食肉巨花，只是這道魔法被解除後，眾人卻發現本該已經屍骨無存的面具艾米安，竟然再次毫髮無傷的出現在半空中！而且──
極光者之燈竟然還在他手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藉由外在吞噬、溶解，或讓施術者受到極大傷害的魔法，無疑是破解『極光者之燈』的最佳應對，但是剛才也同時被我們搶走燈的他，怎麼可能還活著？」喬拉於空中不解的大聲驚呼。
而這時候一道沉穩的聲音突然自我身後傳來。
「不，是我們被騙了。」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