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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朝夜山奔去

 

1.突襲

 

  老實說,到了現在這種階段被排除在外,感覺真的不太好,但我確實也能理解學姊父親的考量。

  事實上,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是由我們這群臨時成軍的「業餘人士」,又或者連業餘人士都稱不上的小毛頭去處理。校方本該更早嗅出事件的不對勁,找上他們那群「大師」。

  不過,假如立場交換的話,我可能也會做出跟校方一樣的決定吧?

  經營學校可不是慈善事業,要是校譽因此受到影響絕對也會有不小損失,所以當初對學校的不諒解,如今我卻彷彿一夜長大般的接受了。

  或許這段日子以來,我真的或多或少有些成長呢。

  只是,即使理解學校的做法,他們認為只要有抓到犯嫌的便宜行事心態還是很不可取,加上那個犯嫌人選還是我的情況下。

  畢竟維護到了校譽,可能就此賠上一名無辜者的人生啊!

 

  不知道學校在那一天的頂樓監視器影像中是否看出了什麼?

  監視器我記得是可以捕捉到靈異畫面的,所以他們是否有看到在那不合時宜的時間點出現的眾多「鬼魂」呢?

  雖然我猜想大概是在見到楊燕芸掐住學姊脖子的舉動,才讓他們察覺事態嚴重。

  另一方面,若要說如今這件事的轉機在於學姊的家世背景,其實我也相信。

  可是話又說回來,就算現在我已被排除在外,還是有些問題想要獲得解答。

 

  首先自然是楊燕芸的「家神」是什麼?那塊人骨為何會成為他們家族的祖傳物?又是為什麼會隨著時間演變成詛咒物?

  第二,楊家的慘劇是什麼?跟目前她一人居住在外的緣由是否有關?

  第三,楊燕芸的「特殊能力」是不是跟那塊人骨有關?又或者是受到某種啟發? 

  第四,為什麼楊燕芸一年前會出現在我發生意外的地點附近呢?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假如要開啟我的「陰陽眼」,就必須與她保持一段「觸發距離」;也就是說,一年前的那時候她確實出現在意外現場附近,那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也可以「命運」來解釋嗎?

  最後,則是楊燕芸目前身體跟精神狀況究竟如何?莫非不久後她又要轉學到其他學校了?她的家人到底又在做什麼?那天似乎也沒有從對話中聽出這點。

  以上這些都是被留在醫院的我幾天來的煩惱,不過倒是已經知道為什麼尹靜蕙學姊會對這件事如此積極了。

 

  如其父親所說的,她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

 

  看得出學姊並不排斥自己的家業,以及靠著天生資質加上修行得來的能力。聽她自稱是家業繼承者候選就能看出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所以那時候在知道楊燕芸的能力無法再帶給她更多的啟發後,才會顯得那麼失望吧?

  既然稱為候選人,是不是說明她的父親有意將繼承者的位置交給家族中的其他人呢?

  如今事情卻還是要由親人來善後,她肯定很不甘心吧?想起對方那總是挾帶莫名自信,身材雖然嬌小,卻老是喜歡雙手叉腰露出趾高氣昂的姿態,不知為何,竟然給了我些許懷念。

  不對啊!距離最後和學姊碰面不就才經過兩天而已嗎?對,時間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又再次來到了週末。今天也是驅邪法會執行的日子

  雖然學姊父親稱會到場的主要成員有他、黃師傅和學姊,但實際上還得帶上楊燕芸這名當事者才行吧?而設壇地點理所當然是在那座森林公園。

  我認為楊燕芸現在恐怕還是有不小的心理陰影,我所指的並非是她知道自己被附身一事,而是那天被潑了一身「童子尿」這件事。

  說真的,要我現在跟對方見面,恐怕也只會比最初與她在房間時還要尷尬。我相信要不是今天她必須出席,大概也不想見到學姊吧?

  畢竟她曾經傷害過對方。

  另外,據說今天出席法會的人也有校方人士,那麼在「大師」們的解釋下,我的潑血嫌疑總算是可以洗清了嗎……

  不對!他們必須好好替我澄清才是!說不定還可以從學校那拿到一筆補償呢。後面這句是我家那視財如命的父親猜想的,對此我倒是真的沒有抱持多大期望。

 

  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算過日子,本該是夏至的今天天氣竟格外陰冷。

  外頭陰鬱一片,這讓我想起《頂樓集體撞邪事件》,當天就類似這樣的天氣。還是說,此刻情況其實比想像中還要嚴峻?假如這樣的天氣是那隻「妖狐」所搞出來的話。

  一想到這,我不禁拿起床邊的手機,湧現想要立刻打電話給學姊的衝動,但手指卻遲遲懸在螢幕上,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假如真的需要幫助,她應該會第一時間想到我吧?

 

  這樣的想法我知道有些自戀,但我認為這段日子以來,我和尹靜蕙也算是譜出革命情感了,而且她還稱我為她的弟子不是嗎?

  我知道對方現在正在忙,所以不打擾絕對是我的溫柔,不不不!這是什麼工具人、付出愛的人總是比較辛苦一方的腦中小劇場?

  只不過,在想起尹父那張嚴肅的臉,還有不用細想也知道對方是在工作上格外嚴謹的人後,我還是默默地放下手機。

  而就在我被焦躁和猶豫夾擊的這同時,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應該說,是被撞開。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任何人走進來。

 

  現在這種敏感時刻,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格外放大,所以我第一時間便是想到十分不妙的狀況。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發現有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床沿,並露出那使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可以看出進入房內的「人物」挾帶著一股強烈的異樣感。

  她是一名女性,年紀約莫三十幾至四十之間,身穿著一件茶色薄外套搭配白色長裙,並留有一頭略顯雜亂、夾雜不少白髮的長髮,而那股異樣感主要是來自她的長相。

  她有著一雙略尖的耳朵、眼尾有些上揚的雙眼,其嘴巴勾勒出的微笑就像畫有誇張臉妝的小丑,隱約還能發現對方在說話時,露出了細長犬齒。

  毫無疑問,這個女人是……

  「竟然沒人在啊……真是粗心,不過門有設下防範措施呢,讓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打開。」女人聲音尖銳,聽起來就像刻意壓扁的女性聲線,令人十分不舒服。

  「妳、妳妳……」

  其實我是想說:妳竟然可以突破學姊父親在門後設下的三道符文的防線?

  這是他們離開房間時刻意設下的預防措施,果不其然,對方如今還真的找上門了!

  雖然害怕歸害怕,但其實防範措施不只有這樣,只是正當我準備從棉被底下抽出事前被尹父沾染上雞血的縮小版木劍時,眼前的女人又開口了。

  「我是楊燕芸的母親啊!」

  我還真的因為對方的這番話停下了動作,可是我知道那根本是有如小紅帽故事中大野狼的謊言,對!我知道是這樣,可是──

 

  那張恢復成尋常女性的臉孔,卻還是讓我猶豫了。

 

  豈料,對方察覺我猶豫後,馬上舉起雙手要朝我抓來,與此同時,我的手機響起了。

  然後這次我趁著換成對方遲疑瞬間,舉起木劍朝她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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